我很佩服雜草。
除草，是每個農人的基本作業，沒有拿過鐮刀、鏟子、或鋤頭除草的人，我覺得是可惜的。
第一堂課，我沒有做到除草這塊，記得好像負責澆水比較多；第二堂課我嚇到了，上禮拜整好的地，已經又冒出了好多、各種類的小草。
草生長的高度，幾乎是旁邊玉米苗的10倍！於是我開始在田裏面拍攝雜草寫真，看看到底有幾種草來這裡玩耍。
第三堂課，為了再整出一塊地來種越瓜，終於我開始嘗試做除草這件事了。而當下，我知道，草，不是來玩的！
怎麼說呢？因為我看見他們的「根」！
如果你曾經與小草的根面對面直視，如果你曾經用各種工具親手去做「斬草除根」這個動作，甚至如果，你曾經想用雙手(或單手)的力氣，以「拔」的這種笨姿勢來除草的話，那你會知道：
什麼叫做根的力量！
簡單說，拔草，很容易，你只是拔走了草這種植物的葉子，沒兩天，他就又長出一樣高度的新葉子來。所以，除草之要，在斷其根也。
要「拔」草之根，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了，在田裡，我選用彎彎的小鐮刀這個工具，以為堪用了，實則不然，草的根部，遠超乎我的想像。
當我「挖」出一棵完整小草來的時候，大開眼界啊！見識到什麼叫做根，也知道根在土裡面做什麼，更明白了為什麼我們會用「紮」這個字，來組成「紮根」這個動詞。
因為，他就是那麼實實地、牢牢地、幾乎是用盡所有力氣似的，在土壤裡面的世界，去做「往下紮根」的動作。
我挖出來的那根，必須用「團」作為單位，即使已經出地表了，他細如絲的所有根鬚，還是緊緊抓住土壤不放，所以，這棵草，仍然與土相擁著，很難分開。
好勝的人類如我，自不願被一棵小草打敗，所以這中間我也做了一件很有意義的傻事，叫做：與小草拔河。
看到小草的根這麼認真地在土裡，我不信邪地想要試試，他到底有多大「力量」？我是指真正的物理的「力」。
所以我用自以為很強壯的手，開始想拔出他的根來，單手不夠力，又改用雙手，再配合腳當支點，用盡全身的力氣，以耍狠的表情姿態，想一決勝負。
到底誰比較冥頑呢？結果，當然是他！
心有不甘的人類最後還是用鐮刀，挖了極深、極廣大的面積後，才拉出這蔓延的雜草，因為，他們已經互相繫在一起了你知道嗎？(聽得出這人有一種在怪比賽不公平的語氣)
不是單一的「一棵草」的根巴著土不放而已，他們全部互相巴著不放，我幾乎要嘲笑自己，這一課，難道學的是「團結」力量大嗎？
所以我才說，草兒們不是來玩玩而已的，他們比我們這些找了一塊地當作田，每個禮拜來當兩小時農夫的人，認真多了。
當他隨風飄來散落在這片土裡時，他就是打定主意，要來「落地生根」的！當他們的根開始「巴住」土壤時，他們是決不輕言放棄的。
看著草根與土壤的親密關係，你想到的是什麼呢？
當偉大的人類，被如此強韌的草根整得惱羞成怒時，我們發明了除草劑。應用於農業、應用於開山、闢地、造路…。
其實，我想，雜草並不那麼害怕除草劑，起碼他們到現在都還能到處生長，沒有滅絕，但我認為他們非常心疼的是被迫吸了毒的親密夥伴~~土壤。
那應該是一種伯仁爲我而死的感覺吧，亂無辜的，不是嗎？！
陳藹文
【素農學記No.24】不、要、種！~
回上一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