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我沒記錯，我的第二位務農老師「美麗」說她投入農耕的時間是17年，她買很多書來看、去上很多課、也跟很多前輩學習，把別人的經驗、把書上的理論，都拿回自家來「做做看」。

但是，爲什麼別人就能種得好好的，自己種的時候卻沒有「成功」？

這也是我們這群菜鳥學生在第四、第五堂課時，抓著美麗老師一直問的：爲什麼我們的菜種不活？爲什麼我們的瓜很虛弱？怎麼樣才能「成功」地種出作物來？

老師以她自己為例，讓我們知道，種作，要天時地利人和。同樣的作物，在南部、中部、北部，生長情形就會不一樣；同樣的作物，即使在同樣的地方，方位座向地勢水文不同，也會不同。

同樣的作物、同樣的地方、同樣的處境，今年的情況，和前年的、去年的、明年的…，都會不同。

如果今夏颱風跑來亂，你所研究出的防禦措施，也只能等看看明年此時會不會又剛好有颱風來，讓你可以觀察實驗是否有效，才知道結果。

假設今年冬天你遇到超級暖冬，你想出了對付天氣的招數，期待明年此時試試看，但明年冬天，可能完全是另外一回事，冷得要命。

所以，即使像美麗老師這麼用功、一直一直學習的農人，17年下來，也只有17次實證的機會，如此而已。老師在課堂上將「17次」說出口，聽起來真是少。

17年有多長？204個月，6209天，可以生一個小孩養到快上大學了！

但是17年裡面，確實只有17次的芒種、17個大暑、17回春夏秋冬，就是這麼現實，老天爺就是這麼小氣，沒得商量。

這才發現，原來，季節與時令是這麼珍貴的事。

在這之前，我對「一年一次」的概念，只存在生日、端午中秋、過年、報稅…；在這之前，17年對我來說是漫長的，我活到現在，也只有17年的兩倍而已。

從來沒有去想過，17年裡面，照道理來說，我應該只有17次吃到新鮮柳丁的機會！

「時間」並我們所想像的那麼多。「機會」也是。就算活到99歲，人生也不過就只有99次認識「驚蟄」意義的機會，每浪費一次，都保證你要不回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