各位朋友：

   本通函曾寫〈女性朋友會不會穿衣服，看三次出門就知道〉，文出後一片譁然(註一)，家人抗議尤其厲害。她說：「那男人呢？」這是講良心話的後果，小弟只好嚅囁說：「男生賣相比較差，大概要看十次才知道。」

(本期D+L，以下皆是)

   部分女生的意見是：「要看願意花多少時間在上面。」意思她們通常不願花這個時間。我聽了只有苦笑。花多一點時間，當然加分，但有些女性，怎麼穿就是不對；有些呢，花很少的時間、隨手穿穿，就是對的。過去念哲學系，常覺得視覺受傷，曾一次實在忍不住了，走過去對一位學姊說：「○明啊，下次出門的時候，上身穿黃長袖，下身就不要穿暗藍色牛仔褲了。」我想她一定恨我一輩子。她是北一女畢業的，北一女只教她如何考上好大學，可能沒有教她如何穿好衣服。

   現在我比較圓滑，回想起來，當時真是「皮在癢」。這位學姊其實長得不錯，時隔幾十年，現在如果會穿衣服了，一定更漂亮。審美能力大半是天生的，但一定程度之下，是可以教育的。我們的教育，除了應教小孩吃素外，或許應該教會他們，最起碼能分辨冷色系和暖色系，知道「紅配綠，醜如屁」，最起碼明瞭顏色面積大小配比產生的後果，知道「萬綠叢中一點紅」是漂亮的(註二)。我多年前幫忙朋友編過流行雜誌，任何美工來我眼前說她多會美術設計、是怎樣的海報高手，我只要一瞟她的衣著，七分八分心中就有底，這個原則，至今仍適用。

   幾十年前我曾到教育電台實習，聽過一位酷愛音樂的工程主管說「臺灣人不是喜歡音樂的民族」，印象深刻。後來我一直有個感覺：「臺灣人不是很有審美品味的民族。」我很早就到過越南，當時越南經濟起碼落後臺灣三十年，尤其北越，但人家房子的門面(臺灣話叫「秀面」)，比我們美上好幾倍！那時臺灣的建物，外型清一色「火柴盒」，盒表面的材質、線條都不管，怎麼醜怎麼蓋，什麼叫「美」？能吃嗎？

   臺灣人實在太「實際」了！越南受過法國人統治，影響很大，法國人很早就知道，美感和食物一樣，都很重要。

   過去，臺灣不但建築物醜，連公共景觀造型，絕大多數也都俗不可耐。老蔣先生在的時候，大半造型拍馬屁，什麼都用弄成「梅花」形狀，就算老先生走後幾十年來，我看也沒什麼進步。去年，我赴醫院剛好出現空檔，便隨興進新公園走走，裡面「二二八」紀念碑，是第一個讓我「改觀」的公共造型，算相當有一點水準，真意外！雖然該碑太過整齊的線條(比圖時，為了迎合評審的口味吧？多半的評審，特別是老古板的話，口味是沒有什麼品味的)，和附近枝枒樹葉「潑墨」式的零散不是很協調之外。

   不過，我最近常回中、南部，發現臺灣畢竟在進步，我看到不少漂亮的建築物，更看到不少漂亮的公共造型。加油，臺灣！我或多或少，今後會將照片附在通函。

   上期說到《D+L雜誌》。乍見此雜誌時，我眼睛一亮，這是一本談設計和精品、不對外的雜誌。可能近年我看的外面雜誌比較少吧──這是目前我看過的雜誌審美品味最高的一本，第一名。編排之佳，已到缺點不多的程度，真的很有天分。臺灣每年不少大學培植了不少設計系的學生，我很想告訴他們：「前人做得太差，正是你們還有很好機會的明證。」

(待續)

※

   請容我說一點素菜。

   前些日應友人之邀，到「松江路64巷6號」的「菜籃族」蔬(素)食餐廳吃飯。它是中式小吃，一碗菜單上沒有的「香拌麵」令我為之傾倒。大家不妨去試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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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      蘇小歡 敬上  歸藏山莊

註一：

   其實我也可以不用這麼寫。但天生愛開玩笑，另外，時或摻點辣椒，也是佐餐作用，免得大家看得睡著了，先說一聲「歹勢啦」。

註二：

   紅配綠……原則上是這樣。但高階的微調配色，不一定如此。美感有時隨著時空環境，會浮動。審美說到極致，什麼桑他耶那，是無根的，我讀大學時，最喜歡的是美學和藝術評論，但後來放棄了，因它不是真理。

   我自己其實也活得邋遢、懶散、隨性，生活上不會真的斤斤計較什麼外表美學，衣服也很少燙，但「怎麼擺設怎麼醜，怎麼穿怎麼醜」──故意去讓別人的視覺不舒服的事，正常的情況下，確實做不出來。(小註：「桑他耶那」是近代美學大師，哲學家，但除非你天賦異稟，不建議你去讀他的書。很累啦。)